Trance《索命記憶》－十進位

文長，大雷，建議看完一次再看（然後去看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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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Trance這部電影就像是在一個空間中，有著各種不同角度的箱子，而這些箱子中總有幾個有機會存在於同一個平面上，而產生的這些平面都是可能的解讀；Trance這部片吊詭的地方就是一百個人會有一百種解讀，但不同於《全面啟動》、《少年pi的奇幻漂流》這些同樣也有不同解讀方式的電影，Trance的每種解讀都看似合理，卻又矛盾，所以我第一次的心得文才會說他很難被爆雷。

矛盾即使在Trance的表層主線也不例外，最明顯也最容易被接受的情節解讀大致上是這樣——Simon因為Elisabeth的催眠而犯下盜畫罪行，但他過去被封存的記憶又因為Frank的觸動而產生回朔、錯亂，導致一連串Elisabeth原本計劃外的枝節；而隱藏的真相是Elisabeth原屬於男女關係中暴力的受害者，操控Simon盜畫是為了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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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同本片片名Trance，他的這個表象主線劇情就像幻覺圖片一樣，乍看如此，但細看卻發現諸多不合理之處，而這些不合理之處竟然也可以一一聯繫而成「另外一個真相」。

以下是和劇情A不同的個人推論以及順便分享片中幾個令人想要大喊「鮑伊你好細膩啊」的安排。（上一段所說的表面上主線劇情以下簡稱為劇情A）

（幻覺圖片範例）

一、片中的催眠狀態

首先是片中的催眠，有些人提出催眠是否具有如此強大影響力的質疑，但本片在Danny Boyle的安排下，催眠已經跳脫現實中的作用範疇，而轉換為一種近似巫術與話術之間的行為，因此釐清片中催眠可以做到的範圍、以及很重要的，觀眾該如何界定哪些狀況下，角色是處於催眠狀態的呢？

首先從片中穿插Elisabeth工作的片段我們可以看到有其他看診病患並非閉着眼睛接受催眠的，包括有站起來打高爾夫以及睜著眼睛自白的兩位病患，因此可以確定在看似清醒的狀況下亦可能實際上是屬於催眠狀態（中段Simon失控說他想起來車裡的人是Elisabeth時也有「在催眠狀態下看似清醒進行行動」的）

當我們一發現這個結論時，審視Trance片中人物行為時便瞬間增加了非常多解讀的可能性。

看見Frank和Elisabeth發生關係而去告密造成後半段劇情重大轉折的Nate會不會其實處於催眠狀態？

片尾重播Elisabeth和Frank在床上說要告訴他一件事的片段，會不會當時Frank就已遭到催眠？他後來追出房間時Elisabeth露出意味深長的得意表情，除了解讀為兩相愛慕的虛榮心外是否也可以視為滿意自己的催眠奏效？

另外關於Frank是否被催眠這件事有非常多的線索可供佐證，最明顯安排的一幕可能是片尾送包裹來的樂培先生，和Simon被催眠後「快樂輕鬆地」在家中收到的包裹快遞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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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Simon和Frank都被催眠了，那其餘的角色呢？

增添了這樣的不確定性之後，你還相信多少劇情A所提供的事實？

不過，Simon真的被催眠了嗎？或是說，真的完全被催眠了嗎？

二、Simon的催眠

Simon是容易受到催眠的類型，從找車鑰匙的那次催眠就可以看出，但是我更認為他潛意識抗拒被催眠，電影中不斷有敲打窗戶的片段，可以看出Simon試圖提醒自己有什麼不對勁。

如果他某些時候其實是清醒的呢？

這部片的三個角色各都吃重，在劇情A下看似是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最後贏家Elisabeth、擁有武力以及表面上的老大Frank，而Simon好像是失憶的弱勢，受到Elisabeth和Frank的雙重擺佈，但在Simon其實有時能夠抗拒催眠的這個想法進入我的腦海後，便無法將我對這部片的解讀與之切割了。

在提出Simon能夠抗拒的證據之前想先說說我猜他之所以抗拒的原因，這部片中有個看似不是太重要的安排——Simon的賭癮，也是他最初去找Elisabeth催眠的動機，但這其實是唯一一個在Simon去見Elisabeth之前就確實存在的記憶，兩人的相愛、暴力、盜畫等等都有可能是Elisabeth透過催眠灌輸Simon的記憶，至少我們無法確知，但賭癮這項記憶，卻是一直存在Simon的腦海裡，也是Simon之所以抗拒的原因。

有一段是Simon催眠後無法拆開包裹，離席與Elisabeth上到頂樓的對話，Simon的態度明顯與先前Frank監視下的無助不同，不得不注意到導演使用大量的特寫以及Simon挑釁的眼神，”I was, I am good at gambling.” ；因此在這一連串尋畫奪畫的角力中，他依然在賭博，莊家是Elisabeth，Frank和畫都是他的籌碼。

回到令我認為Simon能夠抗拒催眠的原因，是由於發現了Simon所自白的偷畫方式之中的矛盾。按照Simon在中段Elisabeth成功催眠他後看著ipad所說的偷畫方式如下：在將畫收進袋子前用小刀將畫割下，藏在西裝裡，而在走進要把畫用快速通道送走的房間前「隨即」就遇到了Frank，後續省略三百字。

由於這一幕開頭時也有拍出，我在第二次看時特別注意了這個段落，卻發現在Simon從拍賣會場拿走空中女巫時已有另外一位保全緊跟著他，將畫放進袋子前保全已經站在Simon斜前方，即使有辦法將畫割下也不可能在沒被發現的情況下藏進西裝內，並且最明顯矛盾的地方是，片頭拍攝的Frank出現時機是Simon已經彎下腰準備將畫放進快速通道，Frank才從身後用槍指著他叫他交出畫。若注意到這兩點，就不可能將後來Simon所自白的偷畫過程視為事實；

那麼Simon為什麼不說實話？或是身為觀眾，我會想要質疑的是——他隱瞞這些事情要做什麼？與事實有出入的這兩點並不會對既有的現狀造成任何影響，畫依然被偷頭依然被撞，因此我的解讀是，這是導演的安排，目的就是安插矛盾，要讓你發現Simon說的話不是事實。

也因此能夠抗拒Elisabeth催眠的Simon開始在這場賭局中有了一點點的贏面（對我來說Frank只是顆可愛的圓餅籌碼無誤）。

（Simon: all in啦）

另一方面，Simon的敲窗行為也同時提醒觀眾各個片段的真假虛實，敲打窗戶我印象中總共出現四次（三刷再去確認一下）除了在法國鄉間敲打車窗這段有接現實中的催眠畫面以外，另外三次都有模稜兩可的解讀空間。

後續電擊實驗所穿插的兩幕，一是Simon醒來與Elisabeth在陽台的對話，另一是兩人的約會，其中都出現了敲窗的聲音，為什麼和電擊實驗穿插？為什麼皆安排了敲窗？是否代表這兩段都並非確有發生的事件？

最後一次是在Elisabeth口述兩人之間的過去，Simon開始展現控制慾以及暴力傾向時，這段回憶中的Simon敲打了玻璃，令人開始懷疑這段全由Elisabeth口中說出的過去是真的嗎？在車上的兩人對話完全是Elisabeth單方面的話語，先前的所有催眠不也都是Elisabeth以言語帶領Simon進入了幻象中的經歷嗎？

（在這段似真似假的過去中Elisabeth和Simon兩人的服裝也都和整部片先前的穿著打扮有差異）

在這部分我傾向認為這段Elisabeth所講述的兩人過去並不是真的，或是至少有部分是謊言，但是是哪些部分，我不知道，我覺得劇本也沒有要交代的意思，對我來說這個劇本已經成功的製造了多重的矛盾邏輯，究竟哪些是真相哪些是謊言並不是最重要的。

不過也有幾處是我不了解的安排，

如開場片頭，Simon解釋拍賣會規則，當然要當成是畫外音以及開場口白也可以，但是可以很強烈感覺到他看著螢幕在說話？他是在和誰說話？總覺得Danny Boyle讓這一段以這種方式呈現是有目的的？

另外很多人問Elisabeth為何剛好打電話給Simon指示Bring it to me，但因為我將這兩段都理解為催眠狀態所以沒有這層疑問，但是我疑惑的是Elisabeth怎麼知道法國女子死亡的事情？按照劇情A的安排，Elisabeth在下了催眠指令後第一次見到Simon應該是假冒病患身份來找車鑰匙那時，從頭到尾她都不應該知道有這號人物，更無從得知Simon將那個女子視為自己而殺害。